我沒有在安慶生活過,沒有見過鴻貽公建造的故居—南樓、北樓,但南樓、北樓一直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小時候聽家里人,斷斷續續談過南樓、北樓,可惜無法想象出她的樣子。慶幸的是2011年,家族的兄弟姐妹,努力完成了《安慶舒鴻貽家族—史料及軼事集》一書。在安慶生活的伯父家的堂兄、姐、妹,回憶了南樓、北樓的變遷。
南樓、北樓建筑群,座落在黃甲山北麓,東臨蓬萊街,北接西大街。南樓、北樓是緊鄰的,兩個各自獨立的院落,由一道腰墻相隔,腰牆西端有個小門,平時是鎖住的。除了南樓、北樓外,在北樓院旁邊,還有六套花門樓的小院,及西大街上七間商鋪,故居總占地約一萬平方米左右。
南樓的門樓在蓬萊街中段,面東。兩扇大木門由黑色鐵皮包著,門楣上有石雕,刻有鴻貽公書寫的“南樓”二字的匾額,大門兩邊的“座中小憩千帆過
簾外長江萬里來”楹聯,概括了南樓的意境。進入大門拾階而上,先走過十九階石階,再左轉走十九階石階,才到達南樓的院內。從南樓庭院的圖像里(圖一),可以看到從大門上來的樓梯口,也能感受到南樓樓基甚高。南樓院內有二棟建筑,靠南是座二層小樓,靠北是座三層小樓,小樓每層除中堂外,左右各有房屋二間。三層小樓的第一層相當于半地下室狀態,因為建在坡上,所以從南看是二層,但仍能看到第一層的半個窗戶(圖二),而從北邊看是三層,在三樓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長江。小二樓的南面還有花園、假山,西南角還有個小門,可以直達黃甲山上。兩樓之間的庭院,種植著柿子樹、杜仲樹等植物,西側還有個消防用的蓄水池。
北樓面積大些,它的門樓面北,同南樓的門樓一樣,石雕門楣同樣刻有鴻貽公書寫的“北樓”匾額,大門二邊有楹聯“放眼看山山不老
關心報竹竹平安”。從蓬萊街進入一條小巷才通到北樓大門。進入北樓院中,正面是二層的主樓,東西兩側還各有一座小二層樓房,三座小樓呈現“品”字狀。主樓大廳很高大,雅致輝煌,可以遙看遠處的山脈。主樓前有一平臺,左右有臺階上下,平臺下面有二棵紫羅蘭,平臺上面有花架,紫羅蘭藤爬滿花架,花開時一串串吊在花架下,幽香飄來沁人心脾。順著左右臺階下來,有個花園,里面左右各有一個圓形水池,水池中間有噴泉,池內養有金魚?;▓@四角各種有一顆白玉蘭樹,及月季、薔薇、菊花及竹子等。主樓后花園,有座六角亭子,和依山而上的坡上栽種的槐樹、香椿樹、香園樹、夾竹桃等花草樹木。是典型的花園式建筑,寬敞明亮氣派。從一張僅存的家人在北樓前的合影(圖三),依稀可以看出當年北樓的“洋味”。北樓大廳經常舉辦社會名流的聚會、還有當年十分時尚的“舞會”。
北樓的旁邊還有六套花門樓小院,每套小院內中間是天井,都很雅致。在北樓門前小巷的北側,有四套小院,在北樓院落的東側,還有二套小院緊鄰蓬萊街?;ㄩT樓小院再往北,就是沿西大街建的商鋪了。鴻貽公從北京告老還鄉后,民國8年(1919)11月,曾利用這些商鋪中,靠近東側的三間店鋪,創辦了安慶農工銀行,鋪面打通后前面做營業廳,后面辦公。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安慶淪陷前,鴻貽公率全家逃難至四川,只留下傭人看守南樓、北樓。后這里又被日軍征為指揮部使用,并將密室珍藏的一些有價值的文物掠奪??箲饎倮?,鴻貽公又帶全家老小陸續返回安慶,住在南樓。直至1948年正月,在南樓逝世,享年81歲。
故居命途多舛,先是被日軍掠奪過,后為辦理鴻貽公道喪事,家族賣掉了七間商鋪。喪事過后,大家族解體分了家,幾座花門樓先后被變賣。解放后,先是政府“租用”北樓,后社會主義房屋改造,只留下南樓伯父一家人幾間自留房。“文革”期間,故居也沒有逃過劫難,僅存的一些文物、書籍被燒,供奉祖先牌位的神龕也被砸爛。1976年,年邁的伯父賣掉南樓的幾間住房,隨女兒居住去了。南樓、北樓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被拆掉。
現在鴻貽公道故居,南、北樓已經蕩然無存了,唯一可以憑吊的遺跡,僅留下了南樓前那幾顆杜仲樹和那座三層小樓那個半地下室狀的第一層了,聽說還是因為建筑異常堅固,才被保留下來。2009年我第一次踏上故鄉土地時,堂妹只能帶我到南樓的原址看看,撫摸著那幾棵杜仲樹,詢問著南樓的位置、樣子。讓我驚喜地是,樹旁的一間“地下室”竟然是南樓原來的一層,租戶告訴我們,這里冬暖夏涼,不潮濕沒有蚊蟲,建筑很結實。
另外,鴻貽公選址在西門內建宅邸,除了風水原因之外,我想可能與家族世居在此有關。京兆堂舒氏自遷懷始祖永忠公,明初由石埭(今石臺)遷徙至懷寧,至十一世祖其謨公,始居省城正觀門內。還有,聽前輩講黃甲山原來叫瓦礫山,是堆放火災后的瓦礫而成。而蓬萊街原來叫玉帶街,是鴻貽公取意蓬萊仙境而更名。當然這只是傳說,沒有考證過。我把家人對南樓、北樓的回憶整理上傳,是讓后輩有個清晰的記憶??上也粫鳟?,否則繪制一幅山坡故居圖多好呀。
轉自“過客shu的博客”